竹影

[狼犬ABO]顺其自然

*小短篇,写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ooc了……


大家还是不到十六岁纯洁的小孩子的时候,没有人会想到西里斯是个omega,除了他自己。
传统omega身上特有的,或者说被赋予的品质,比如说温柔啦,贤惠啦,体贴啦,就是那种你能想到的贤妻品质,一直是AO结合的主流观点。同理,alpha也是优秀强壮的代名词。
可是小的时候,未必显现这样特质的,就一定是这个性别,尽管他们从不承认,但是这对纯血家族来说培养继承人就比较尴尬了,万一你挑错了人,辛辛苦苦十几年结果是omega,嫁出去一了百了,或者更倒霉一点,孩子全是omega,纯血夫妻人至中年还不得不努力耕耘,以期最终迎来一个alpha。
久而久之,终于有了性别预判的一系列测试,或者更极端一点,改变性别的魔药。这作为一出世便大受欢迎众人心照不宣私下流行的秘药,不得不说给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,以至于有几年用力过猛,各家都是alpha,omega突然稀缺。大概是他们终于意识到性别平衡问题,这一情况有所好转,至少他们要有足够的omega。
这对纯血子女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灾难,意味着你们一出生就要竞争,各凭本事讨父母欢心了,不努力可是要做omega的。纯血们反以为荣,从小灌输竞争意识,他们是绝对的权威,小孩子的内心哪个不是瑟瑟发抖呢?在他们成年后,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,他们真情实感地害怕过。直至他们终于彻底走上了小孩子最有可能做的一件事——模仿他们的父母,最终走上一样的道路。
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很小就知道这些了,他们之中至少会有一个alpha,他们的父母为此洋洋得意,归功于性教育的启蒙。在他还没有大张旗鼓地反抗之前,笼统地来说,就是上学之前,他的父母是很看好他的,他聪明机敏,还有一张小孩子可以拥有的最可爱的脸蛋。他的弟弟就要稍稍内向一些,虽然不是剩下的那一个就一定会成为omega,但是西里斯总觉得有什么是不对的,小小的雷古勒斯不该承受那些。
其实没有谁应该承受那些。

在11岁以后,一切渐渐明了起来,在一年更甚一年的争执之中,选择是显而易见的。
西里斯不是很清楚秘药具体是什么样子,但是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。这是即是他在詹姆家里,在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里,也躲不过去的。
但是当它来临的时候,第一次性别分化带来的发情期开始的时候,西里斯还是被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淹没。它就在睡梦之中突如其来,那么热,那么潮湿,那么尖锐,几乎是痛苦的了,他的身体一会儿沸腾一会儿融化,灵魂被囚禁在身体之中拼命挣扎,不知如何解脱。他陷进一个朦胧的梦里,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他,在摇晃他,试图拉着他走出泥沼……最终一切归于纯粹的黑暗。
再次醒来的时候,西里斯毫不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医疗翼。夜晚还没有过去,他们几个都不在,考虑到他是一个第一次发情的omega,这样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。窗户半开着,床帘随着风轻柔地起伏呼吸,久违的安全感冲刷着他,这次是安静的,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

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醒过来的时候掠夺者们围在身边,看起来都松了一口气,所以他推测现在大概是中午,才能让他们几个毫无顾忌地等待他醒来。
他觉得全身酸痛,就像变身为大脚板以后兴奋地跑了一整夜,骨头和肌肉抗议他的过度使用,并决定彻底罢工,随便动一动都酸软不已。
他调动脸上的肌肉,试图回一个惯常的微笑,表现的可能不是很好,因为詹姆只是扯了扯嘴角。于是西里斯把笑收了回去,他累了一夜,不想再假装什么我很好的戏码。一切根本就糟糕透了。
詹姆倒是放下心来,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堆糖果,都是他喜欢但克制自己从不多吃的,他们几个一定溜去了蜂蜜公爵,把某种糖果洗劫一空。
莱姆斯无奈地向詹姆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,和彼得一起拿出不少三明治啦,鸡肉啦,南瓜汁之类的主食,说不定是跑到家养小精灵那里特别要求的,施了魔法让它们保持热气腾腾。
西里斯不客气地接过来,半靠在枕头堆里。他消耗过度,本以为自己刚醒没什么胃口,看到食物才发现自己有多饿。莱姆斯怕他噎到把南瓜汁塞进他的手里,紧张地笑了笑:“庞弗雷夫人说你要多喝点水……”
发情期的omega容易脱水。不管是不是这句话的效果,西里斯一瞬间如同嚼蜡,不想再继续吃了,那些刚睡醒还没来及浮上意识的烦闷涌上心头。分化,第一次发情期,结合,桩桩件件在脑子里烦扰不休。他是被注射剂抑制剂吗?发情期要多久才能结束?他不想做破坏气氛的那一个,但实在管不住自己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。他的情绪起伏变大了吗?还是说这也是omega所带来的影响之一?
其他三个人的眼神黯淡下来,让西里斯产生一丝快意,又在看到好友无话可说之时消逝,变为变本加厉的郁闷。这不应该,他们几个人相处不应该是伤感的,他想要回到原来热热闹闹的样子,任性地就是不允许友情因分化而有所改变。
“午休快要结束了。”詹姆说,他说话支支吾吾的,罕见的欲言又止,他们要准备上下午的课了。西里斯说不清是想要一个人待着还是要他们留下来,索性也不接话。他们吃了几颗糖,待到不得不去上课,莱姆斯临走的时候安抚地隔着被子捏了捏他的手臂,于是西里斯无法控制地朝他小小的笑了一下。
医疗翼再次归于安静。西里斯随手扒拉了几下詹姆带过来堆在床头的小糖堆,觉得索然无味,干脆躺回被子里,盯着天花板漫无边际地发呆,直到庞弗雷夫人进来让他吃药。她拿着一个透明的药瓶,里面装着浅绿色的魔药,西里斯猜测是抑制剂一类的。他顺从地接过来喝掉,没有什么异味,抑制剂发展百年,功能越来越强大副作用越来越小,未来出现各种口味的也不奇怪。
庞弗雷夫人检查完确认他没什么大问题准备离开的时候,西里斯叫住了她,努力地否定自己的犹豫瑟缩,问庞弗雷夫人还需要在医疗翼待多久。
庞弗雷夫人对每一个学生的关心是货真价实的,严厉也是。西里斯作为禁闭和医疗翼常客,与庞弗雷夫人相看两生厌,两人都不想见到对方,庞弗雷夫人衷心希望西里斯别再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进医疗翼。但此刻不一样,他不是那个小捣蛋鬼,他看起来就是一个——孩子,16岁的孩子,在别人面前拼命掩饰惶恐不安,把它们紧紧包裹在皮肤里,几乎是在戒备和渴望里挣扎了。
庞弗雷夫人用上最温柔的动作摸了摸西里斯的头发,应该很少有长辈会这么对他,他抿了抿唇,眼睛里透露出困惑。
“再两天就好了。”庞弗雷夫人说,她想到这么多年来在医疗翼来来往往的那些刚分化的孩子,微微停顿了一下,斟酌着语句:“我知道……在有些家庭里,omega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,但它们都只是普通的性别而已,大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。”她最后揉了一把西里斯的脑袋:“接受你自己,孩子。”

药里可能有助眠的成分,西里斯吃了药便稀里糊涂地睡过去,直到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爬到他的床上来。
“吵醒你了的吗?”那个人熟练地钻进被子里,声音压的很低,却很温柔。西里斯弯起嘴角,是莱姆斯。
莱姆斯身上还带着凉气,西里斯侧过来抱住他的胳膊,学着他压低声音:“你借了詹姆的隐形衣?”
“是呀。”莱姆斯靠过来依偎在他身边:“叉子满脸都是‘我懂得’。”
西里斯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,不禁莞尔:“他早就知道了,等着我们送上门来。”
莱姆斯忍着笑转成鼻子里喷出的热气,喷在西里斯的脸颊上,又暖又痒,声音也压成了气声:“那还好我没有临阵退缩。”
西里斯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:“你才不会——”,他慢慢地伸出手捏捏莱姆斯的脸颊,“你巴不得他们知道,然后他们哀叹全校少了两个梦中情人,谁知道你的心思呢,谁知道温文尔雅的卢平级长半夜爬上别人的床,就因为他想我想得不得了——”
莱姆斯猛地握住西里斯的手,凑过去吻了他,整个人愉快得闪闪发亮。西里斯躺在静静流动的喜悦里,白天的烦闷退居二线,莱姆斯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,在他身边,所有烦恼悄然隐去,仿佛他们不是在医疗翼,而是在月光下的沙滩上,海浪轻柔地冲刷着,他们俩靠在一起,时间就这么溜走了。
西里斯被吻得晕头转向,结束的时候完全窝在莱姆斯怀里,他们身上都完全暖和起来。西里斯又开始昏昏沉沉,舒服地完全不想动。莱姆斯温柔的摸他的头发,就像给一只小狗顺毛:“困了?”
“有点,”西里斯咕哝,“这不正常,我睡了一天,一定是该死的抑制剂的问题。”
“也许只是睡着了会让你好受一点,”莱姆斯回他:“困了就睡吧。”
“不。”西里斯反而抵抗起睡意来,“我要跟你说会儿话,明天你们也不在,我一个人睡两天?太无聊了,简直可怕。”
莱姆斯低低地笑:“那好吧,那我们聊点什么呢?”
西里斯为他话里隐含的宠溺而感到心满意足:“随便什么都行,比如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我昨天是……什么样子?”
莱姆斯抚摸他头发的手缓了下来,西里斯知道他在组织语言。他并不十分确定自己真的想要知道答案,他听说过不少omega发情的样子,他们软弱淫荡,哀求随便哪一个alpha带他们脱离苦海。他太害怕自己也是这样,屈服于本能,绝望地求救,这比发情期本身还要让人痛苦。但莱姆斯不一样,他会尽量公正地回答这个问题,他永远都不会因为这个鄙夷西里斯——不仅因为他们是恋人,也是因为莱姆斯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好人。
“其实……”莱姆斯说的很慢,“你看起来很痛苦。”
“痛苦?”西里斯真的感到惊讶,这不是他以为会听到的答案。
“是的。”莱姆斯接着说,“一开始我们以为你做了噩梦,你挣扎地很厉害,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你。我们试着把你叫醒,直到詹姆闻出了你的味道……他回避了一下,我和彼得把你送过来。”
詹姆是宿舍里第一个分化的alpha,他有段时间一直不舒服,然后突然有一天,自己去了医疗翼,度过了第一个发情期。那时候他们三个都很好奇分化会发生什么,现在莱姆斯和彼得已经知道了,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分化来临。
西里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,声音很轻,就像自己不愿意承认所说的话:“它太突然了,我那个时候确实有点……”
“有点害怕。”莱姆斯安静地接过话来,把西里斯搂地更近,“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第一次难免会惊慌失措。”
西里斯垂下眼帘,抿紧嘴唇,放任自己享受一会儿莱姆斯身上辐射出的热量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他心中的怀疑和不安,纯血家族的,秘药的。可能真的是发情期的影响,他感到少有的脆弱,是那种平时压制地好好的,一闪而过的,在这样一个静谧的晚上终于冒出头来。
还好这是莱姆斯——最温柔细腻的莱姆斯,他不知怎么感受到了西里斯心中所感,亲亲西里斯的额头,脸颊,无声地安抚着他,观察他的状态,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其实,我也了解一些秘辛,如果你愿意聊一聊?”
西里斯的心脏猛然一跳,不敢猜想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一个,不动声色问他:“比如呢?”
莱姆斯显得顾虑重重,一边说一边打量西里斯的反应:“我听说一个说法,有些纯血家族……会用一些药物来控制性别。”
西里斯感到一阵被戳中心思的恐慌蔓延全身,紧跟着全身放松下来——他甚至有些感激莱姆斯,让他可以好好聊聊这些。他知道有一天必须坦然面对这一话题,否则永远活在猜疑之中,但原本没有打算是现在,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——话又说回来,怎么才算是做好准备呢?毕竟厄运袭来之时,从不给人准备时间。
“是的,”西里斯试着不要让声音听起来颤抖而急切,“秘药是真的。”
难言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,莱姆斯像一个成熟的大人,轻柔地问他:“想要跟我说一说吗?”
“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。”西里斯艰难地开口,渐渐顺利起来,“表面上秘而不宣,私底下早就传开了,也许是为了制造恐怖氛围。”他苦笑一下,“很有效果,虽然我们都没有见过它具体是什么样子,只有继承了家族才能知道,但它是存在的。”
西里斯不知道秘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,但长久以来,似乎没人发现它的副作用,但是药物怎么可能一出现就是完美的呢?副作用被掩埋了,撒一抔土,就像没发生过。
这几年看不出来什么,但是往上追溯几代,就会发现贵族的总体水平不如当年,这是秘药带来的后遗症?还是近亲结婚的恶果?还是贵族这些年不思进取?没有人在意,他们只要自己的家族不要毁在自己手上,便可粉饰太平。
“其实,”莱姆斯中肯地说,“我有听说过一些……关于它的事。有些人始终认为自己应该是另一种性别,却有相反的生理形式,他们中的一部份人也许永远都无法摆脱原来性别的心理特征,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跟自己和解。”
总有一些深受其害的人选择反抗,他们消逝在历史之中,累积而成了海底的冰山,它无声地存在着,总有一天,总有一部份会浮出水面。
西里斯静默片刻,终于承认道:“我也有过怀疑。”
“这就是了。”西里斯和莱姆斯心里同时想到,这就是西里斯如此恐惧的原因了。从年幼知晓迷药开始的惶惶不安,到分化的这一天终于尘埃落定,旧的不安终结,新的恐惧开始。
西里斯可以想象莱姆斯脑子里负责情感的那一块正在飞速转动,搜肠刮肚地思考如何安慰他的恋人,尽管有些不合时宜,这份关心依然让他心底的角落都暖了起来。
“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,”莱姆斯最终说,“也许我们都必须得接受一些什么,我第一次……的时候,”他吞咽了一下,“那时候我还太小了,虽然没有什么杀伤性,但被咬到还是有麻烦的。他们没有办法,只好让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,直到满月结束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接近喃喃自语,西里斯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,关切地看着他,抓着他的胳膊想要安抚他。
莱姆斯回握了他的手,示意自己没事,坚持说下去:“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很害怕,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能陪我,直到第二天早上,我发现我撕毁了最喜欢的玩偶,我想,我原本是想让他陪我吧。”他闭了闭眼睛,西里斯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只有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。莱姆斯反而冲他浅笑一下:“都过去啦。”他听起来是真的释然,“我小时候总觉得那是某种惩罚,我注定只能孤身一人,可是我遇到了你们,这是最好的事了。”
“也许这听起来有点空洞……”莱姆斯有些犹疑,他接着说,“可是一切都会好起来,就像我有你们,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”他最后说道,郑重地像一个承诺。
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西里斯,不确定有没有效果。西里斯仿佛被他的真挚情意击中,几乎哽咽地难以回应,只好回以拥抱,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。西里斯也很清楚,不管真相如何,他都必须要面对作为一个omega的事实,就像莱姆斯也只能接受身体里的那匹狼,与它为伴。
“我明白,”西里斯故作轻松道,想要终止这个话题,“omega在纯血巫师圈里地位很低,但是在普通人眼里,从很早开始就慢慢跟别的性别没有什么不同了。”只是纯血们死守着腐朽的等级观念,以为以此便可彰显所谓的高贵,这是他进入霍格沃茨之后暗中观察的结果。可是固有印象是很难消除的,对于十六岁的少年来说,对发情期的恐惧和对家族的怨恨同样根植于心,一个晚上远远无法解决。
可毕竟已经开始了。
“是呀。”莱姆斯温柔的呢喃,“睡吧,my love.”

此时他们还很年轻。


*祝大家看的开心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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